海真-《母亲的禅》致母亲辞世一周年祭文

静静的坐于案前，久久不能提笔。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执笔间，抑制不住悲伤的泪水滑落，多少个日夜的思念啊！……

一年了，妈妈！您离开我们至此刻，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我总是想起，您走在去年的深冬，依老家的风俗，您换上了单薄的寿衣。我忧虑我的妈妈会不会冷啊？

这一年，我常常觉得您没有走，妈妈！总觉得您依然一如往昔，静静地守在故乡的那片土地，等待儿孙的电话，等待儿孙们能回去看您！

这一年，我始终相信，妈妈！您一定陪伴了我所经历的那场苦难，护佑着劫后新生的我们一家喜泣相依，并引导了我事业上的蓬勃向上！

妈妈！去年的今天，您匆匆离别，走得那么匆忙，没有给您的儿孙留下只言片语。

但是，妈妈！儿读懂了您匆忙中透着的从容和安祥，片语未留中却留下的千言万语和绵密牵挂。那，是妈妈您的“禅”啊！

2022年岁末，坚持了三年的抗疫被宣布全面放开。苟延残喘的新冠病毒，以疯狗般的势态疯狂撕咬着人们的健康和生命，在极短的时间里，几乎让全民染病，让无数的家庭陷入了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

母亲是在所有亲人及乡邻感染二十余天之后才一病不起。

我们不知道，在抗疫放开最初的十几二十天里，年迈体衰的母亲是怎样在新冠肆虐如狂风扫落叶般摧残生命和健康中做到安然无恙的？

我们也无从知晓在那被紧闭房间令人窒息的二十多个日夜里，一惯把儿孙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母亲，可曾有过片刻的安心？
我们只知道，母亲是在看到儿孙们安全脱险后，才安然离去。

在母亲的葬礼上，有乡邻说：“这老人真有福！要是和我们一起感染，或是哪怕早走上十天，甚至早走几天，我们都没法来送葬，真有福啊！”

我想说，这是母亲的“禅”！

我们一家三口原定2022年10月初从海口回武汉，后因教学课程耽搁，延迟至12月。也正因为这一时间的变更，让我们能在老人最后的时刻守在身边见上最后一面。当老人最疼爱、最牵挂的孙子冬冬于奶奶病床前，用棉签蘸着茶水，一点一点涂抹在奶奶干涩的嘴唇，老人的内心该是多么欣慰啊！

我想说，这是母亲的“禅”！

二0二二年腊月十六，母亲病倒入院就医，至十八日子夜，深知无力回天的亲人把母亲接回到家中自己熟悉的床榻，一分钟，母亲安祥辞世。

为了这一分钟，我的母亲啊，以顽强的毅力坚持着，只为不给儿女添负担，只为遗福给儿孙。同时，母亲也用超常的毅力维护了一位老人最后的尊严！一分钟，仅仅一分钟，“有福的老人啊！”

我想说，这是母亲的“禅”！

十八至二十日，母亲的葬礼连续三天，天空晴朗，虽是深冬却并不觉寒冷。前来祭奠的亲友络绎不绝，母亲的葬礼隆重而又庄严！

二十一日上午，是选时择日定下的母亲出殡时间。当夜三点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而且没有停的迹象。亲友不免心生担忧，依当地风俗，“出殡不宜雨淋棺”。

晨7点左右，送葬的道士、乡邻与亲友陆续到齐，时辰也到了，但天空依然下着细雨。

就在乡邻门七手八脚吆喝着准备将母亲的灵柩移出屋外时，我劝阻乡邻：“大家先吃饭，吃了饭再移灵柩出去，也许一会就不下雨了。”我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站在大门口，我凝视着浓云密布细雨飘忽的天空，心里总有一个念想：上苍一定会眷顾这位善良的老人。母亲出殡前的这场雨水，是苍天为这位善良、勇敢、坚强的老人清扫去往另一个世界道路上的污垢尘埃。

7点40分左右，奇迹发生！从早上3:00一直下个不停的雨停了！只是天空依旧浓云密布。

乡邻亲友们吃好了饭。负责抬灵柩的乡亲抓紧时间将母亲的灵柩移至屋外。

此时，让我终身难忘的神奇一幕出现了：就在母亲的灵柩移出屋外摆放好的一瞬间，母亲灵柩河对面正上方，原本浓云密布的天空竟然露出了一块“鱼肚白”，一缕霞光从“鱼肚白”中透出，暖暖地照临母亲的灵柩！

如果，母亲没有坚持住那一分钟，那么依当地风俗，老人在外面过逝，只能在屋外搭灵堂。深冬的严寒，出殡前的那场雨水，那将是怎样一种情景啊！乡邻说：这老人，真有福。

那一块“鱼肚白”，那一缕霞光，永远烙在我的记忆里……！

我想说，这是母亲的“禅”！

从灵堂至母亲的墓地，路程并不算长，但一路上不得不说是“提心吊胆”。起灵后，天空又恢复到立即就要下雨的状态。好在直至母亲的灵柩顺利的抬至墓地，暗沉沉的天空始终滴雨未下。

送葬的亲友依风俗先行返回，留下乡邻做安葬施工。此时，母亲的灵柩还停放在墓前。

当众亲友返回原地屋内不到几分钟，大雨倾泻而下。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电话急急询问我特意安排留守的俩舅表兄弟，吿知：“老人的灵柩刚刚送进墓穴一分钟就下雨，一滴雨都没淋到。”

又是一个“一分钟”！这又是怎样的一份神奇？！

我想说，这是母亲的“禅”！

先贤说：“雨淋新坟，是为吉兆。”这场大雨，下了十几二十分钟不到，天便完全放晴，使负责安葬施工的乡亲不受冬雨之寒，让后续的“烧灵”法事顺利完成。有乡亲说：“有福之人，天都保护。”

我想说，这是母亲的“禅”！

送别后返回灵堂前“占筮”的法事，那么灵验！我在想，难道母亲真的还未离去？真的还在近前以这样的方式“吿知”亲友，自己心中的爱怜与愤懑？一如生前的聪慧与爱恨分明！

我想说，这是母亲的“禅”！

葬礼结束，携妻儿连夜返回武汉家中。三天前，我还有母亲，三天后，我失去了母亲。半夜，一惯怕黑的我，去到母亲歇息过的房间，幻想着母亲的出现。悲苦难持，一夜无眠。太多的痛悔啊！我的妈妈！

二十三日，也就是母亲安葬后的笫三天夜寅时，依当地风俗，近亲子女当去母亲坟前祭奠。我和冬儿连夜驱车从武汉赶往咸宁老家祭奠母亲。

当日下午返回武汉家中，刚刚歇下来，就见天空雪花飞舞，少顷，街道便披上了银装。

从武汉至老家，几百里路程。如果，这场雪是下在我们开车去祭奠时，会是什么后果？如果，下在返回途中，又会是什么后果？但，就是那样的幸运啊！

在送别母亲所有的仪式结束后，一场雪，让大地为这位平凡而又伟大母亲的离世披上了洁白的素装！

葬礼全部结束，便是腊月二十四，我们当地的“小年”日。我的母亲，就是以这样“硬气”的、不给亲友“添麻烦”的方式，辞别人间！

我想说，这是母亲的“禅”！

腊月二十四，听微信朋友圈友人指导，我携冬儿赶往宝通禅寺，听经声阵阵，禅音绕梁，将不尽的哀思寄于佛前。那一晚，是宝通禅寺大年前的最后一场大法事，那一天正是母亲的头七！我们正好赶上……！

我想说，这是母亲的“禅”！

妈妈！一年前的此时此刻，您刚刚离去，余温尚存啊！今夜，儿伏于案前，点滴于笔寄以哀思，泪流满面！妈妈！天遥地远，恕儿此刻未能跪在您墓前祭奠！

我的妈妈！我们想念您呀！

妈妈！您在离去之前几天，到过我武汉的家中两回啊！！您来看望您日思夜念的儿孙，也是在提醒您的孩儿，您将要远行了啊！可恨我染病在身，没有警惕！如今忆起，万般痛悔！

在离别后，您再也没有出现过，哪怕梦里也不曾出现啊！有人说，这是母亲在呵护我们！

放心吧，妈妈！我继承了您所有的勇敢、智慧与坚强！冬冬也在不断的进步与成长！还有，您的亲人们，他们都安好！

我想说：这，就是母亲的“禅”！

不孝子海真泪笔

二0二三年腊月十八日子夜于海口玉龙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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